冰兰的根系在血泉底疯狂蔓延时,温蓉蓉听见冰层深处传来细碎的叩击声。那些被冰兰种子唤醒的根系突然泛起荧光,根须交错处浮出半幅残缺的星图——正是母亲临终前唇语里未拼完的蛊鼎纹路。寒渊指尖按在星图中央的刹那,所有冰兰的花蕊同时射出银线,线端系着的竟是百年前被温家斩断的双胞胎命线。
"温家每代献祭时,都会用鳞纹锁住双胞胎的命轮。"寒渊的声音被冰兰抽芽的簌簌声吞没,他腕间突然缠上数道银线,"你母亲埋下的冰兰根须,其实是用我的残魂织成的解咒网。"话音未落,那些命线突然绷直,将远处冰阶上的残玉"恕"字碎片串成光链,链身闪过的画面里,竟有姐姐将冰蚕卵按进温蓉蓉后颈的残影。
废墟外传来密集的振翅声,万千银蝶衔着冰兰种子撞碎冰穹。阳光涌入的瞬间,温蓉蓉看见自己眉心的玉簪突然飞出,簪头的冰蚕眼瞳里映出无数被鳞纹束缚的人影——他们正捧着冰兰幼苗涌向温府废墟,颈侧的鳞纹在光液中寸寸剥落。而寒渊胸口的银戒图腾突然发烫,戒环上的冰兰藤蔓竟抽出新芽,芽尖凝结的露珠里浮着管家临终前甩出的银线残片。
"那根银线串着温家所有秘窟的钥匙。"寒渊接住坠落的露珠,银线残片在他掌心化作罗盘,指针猛地指向血泉深处,"温老匹夫的命魂玉虽碎,但他用子孙精血养的'溯魂蛊'还在蛊鼎残片里。"罗盘突然迸出蓝光,血泉底的冰兰根系应声裂开,露出的不是蛊鼎残片,而是一口封着"温"字古篆的冰棺。
冰棺开启的刹那,温蓉蓉后颈的暖流突然逆流。她看见姐姐残留的记忆里,母亲正将冰兰根须绕在蛊鼎裂缝上,根须渗出的光液中竟裹着寒渊被封印时的断发。而此刻冰棺内躺着的并非尸骨,而是一枚刻着"渊"字的蝶形玉佩,玉佩边缘缠着的银丝上,串着温家历代双胞胎未说完的遗言。
"这是......溯光蝶佩。"寒渊的指尖触到玉佩的瞬间,所有冰兰突然剧烈震颤,"温家当年用我的魂魄碎片做蛊引,却不知每代双胞胎的怨气都会滋养蝶佩的羽翼。"他话音未落,玉佩突然爆成光屑,万千光屑中飞出的银蝶竟衔着温蓉蓉遗失的半枚银戒——戒内侧的"温"字古篆与寒渊掌心的"渊"字相触,在冰棺上方织出流光溢彩的命轮。
命轮旋转时,血泉突然倒灌进冰棺。温蓉蓉感到眉心的玉簪化作流光,与寒渊胸口的银戒图腾交融成茧,茧中浮现的竟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——她正将冰兰种子埋入蛊鼎裂缝,种子发芽的绿光里,寒渊被封印前的最后一道残魂正化作蝶蛹。而冰棺内壁突然渗出蓝紫色光液,液面上浮起的竟是温家所有被献祭双胞胎的生辰八字,每个字都在光液中化作冰兰的花瓣。
"你母亲用冰兰根须织的不是解咒网,是......"寒渊的话被突然炸开的金光打断,冰棺里的光液竟凝成实体,塑成一座由冰兰花瓣和银蝶翅膀组成的拱桥。桥面上浮现的不再是透明人影,而是无数正在消散的鳞纹咒印,咒印碎裂时爆出的光屑纷纷钻进温蓉蓉和寒渊的血脉,他们颈侧的冰兰图腾突然亮起金芒,图腾中心的朝阳竟分裂成两瓣,化作蝴蝶的双翅。
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,温府废墟的冰层下涌出清澈的泉水。泉水漫过之处,所有冰兰的花瓣都褪成透明,花蕊中渗出的不再是光液,而是带着稻香的晨雾。温蓉蓉看见晨雾中浮现出姐姐的笑脸,她正将最后一枚冰兰种子按进蛊鼎残片,种子发芽的绿光里,寒渊被封印前的记忆碎片正化作流萤——原来当年他为护温家双胞胎,自愿将魂魄封入蛊鼎,却被温老匹夫偷换了蛊引。
"溯光蝶佩的真正力量,是让被封印的记忆重见天光。"寒渊拾起漂浮在泉面上的蝶形玉佩残片,残片突然化作银茧,"你母亲用冰兰根须织的,是让我魂魄与双胞胎记忆共生的命轮。"银茧裂开时,飞出的巨蝶翅膀上不再是"温""渊"古篆,而是由无数"自由"二字组成的星图,星图闪烁时,所有被温家种下鳞纹的人都感到后颈一轻,束缚他们百年的咒印竟化作冰兰的花粉,随风飘向四方。
泉水突然开始结晶,在废墟中央凝成一座冰兰形状的祭坛。祭坛顶端的花蕊里,温家老匹夫的残玉"恕"字突然绽放金光,玉上的血渍化作露珠滴入泉眼,泉眼里竟浮起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缕神识——她微笑着将冰兰种子撒向天际,种子落地之处,所有被献祭双胞胎的墓碑旁都长出了纯白的冰兰,花瓣上用金粉写着他们未曾说出口的名字。
"现在,该去看看被鳞纹遮蔽的世界了。"寒渊牵起温蓉蓉的手,踏过冰兰结晶铺成的阶梯。他们身后的祭坛突然崩裂,飞出的万千光蝶衔着双胞胎的命线,将断线重新系在幸存者的腕间。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穿透冰穹时,温蓉蓉看见冰兰的花蕊里,有两只幼蝶破茧而出,蝶翼上交织的不再是怨与恨,而是用记忆光液写成的——新生。